皮特凯恩岛

岛屿人在大陆有关电影的梦想


《北方的纳努克》是一部纪录片,接受采访的这位朋友要求署名纳努克,并选择了《挪威的森林》作为背景音乐。

纳努克:hello大家好

谭睿: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纳努克:第一次是10年冬天来北京电影学院初试,11年就来了。

谭睿:为什么要考北影?

纳努克:因为那个时候我想离开台湾,也确实对电影有小小的憧憬,想来学习提升一下自己。我英文很不好,家里又没有什么钱,所以我就选北京电影学院。

谭睿:全然因为想学电影、英文不好、家里没钱?

纳努克:不全然是,我高中的时候就有听说过北京电影学院了。我们家地方的报纸上面看见北京电影学院张艺谋、某某某拿什么奖之类的,那个时候这个名字就让我感觉很厉害。

谭睿:你现在在北京五年了?

纳努克:差不多五六年了,上学上了三年吧,然后在两个影视公司呆了一年多快两年,工作就是看看剧本、做做项目之类的,都遇见了很不错的上司跟同事,运气还蛮好的。

谭睿:那你有想过回去吗?

纳努克:套一句台湾偶像剧的话:回不去了。其实在台湾做这行业的我认识人不多,我在台湾之前是在广告制作公司工作,所以认识的人都是做广告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如果留在大陆的话有一天拍成片的概率会更高。我在大陆待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个想法越对或者越错,对是因为机会多,错是因为如果你真的想拍一点自己的东西的话你真的得回到自己的家乡去拍自己熟悉、习惯的东西。

谭睿:你之前在台湾的经历是怎样?

纳努克:我很简单。我是在花莲长大的,花莲是台湾的东部,一个靠全世界最大的海洋——太平洋的地方。花莲拥有全台湾最多台风的地震,但我们都活着,没有被天灾打垮,所以它是特别好的地方。

和正常人一样,一路读书,我高中读的是男校,台湾当地比较好的学校通常是男女分校的。然后就上大学,四年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过去了。接着就当兵,当完兵就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做舞台演出的,负责在音响部门,要录节目或者晚会,蛮充实的跑来跑去;后来就去电视台当摄影助理,比较无聊一点;再后来就去广告公司了,说是productionhouse比较精准,拍广告快半年,这是我做过最累的工作。然后就来北京考试了。

谭睿:你现在北京,平时会想家吗?

纳努克:遇见一些环境、或者一些做法时会,有一些抵触。比如说搭高铁的时候,一些人很吵、脱袜子、剪指甲、讲手机、小朋友到处跑,最恐怖的不是这些人做这些事,而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问题。如果你提醒了他他马上说不好意思,然后停止,这代表说他知道这样做不好,那没什么问题,人都会犯错;可问题在于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给你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的表情。这种无意识会让我惊觉大家想法的落差太大了。但是我身边的朋友都还好,不会给我这种感觉,素质都蛮高的。所以不是地区的问题,是生活习惯的问题。

谭睿:你会不会因为台湾人的身份,在大陆得到一些特别的待遇?

纳努克:我觉得还好,但我身边的朋友说是有的。我是有购房资格的,符合一些条件之后去申请就可以买了。车的话,我换驾照之后就可以摇号。另外就是,我遇见过一个恶房东,他扣押了我的定金,我知道他上班地点在哪里,所以请警察伯伯帮我。然后他面对公权力感到有压力之后就把定金还我了。可我身边的朋友说,假如是他们遇见这种事警察未必会出手的。

谭睿:你觉得北京有什么好?

纳努克:是人吧。北京虽然不是中国环境最好的城市,但它对我特殊在我认识的人都在这边,我在这边有生活过的轨迹和记忆。北京是乱糟糟的城市,但没什么不好的,我习惯它乱。北京有它的问题,但既然我选择留下来了,我就是要接受它的问题。你每天都愤怒的话,你是没办法好好生活的。

谭睿:你觉得北京有没有给你文化的冲击?

纳努克:这和北京没什么关系,我到了大陆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受到冲击。我的家乡是一个岛屿,这和大陆就有很大差异;我家乡在南方,而北京是北方,而我希望看到和我生活过的地方不一样的地方。北京其实挺平民的,接地气,是你可以带着一群人坐在街边喝东西搭讪撸脏串的地方,但在上海就是不可以。

谭睿:你觉得北京是包容度高的城市吗?

纳努克:可能是因为外地人多于本地人所以显的吧,但政策上、规定上其实外地人很难在这里过上想要的生活,这也有政府的无奈。我个人认为新城市或者移民城市包容度会更高,更没有地域性。

谭睿:你喜欢它吗?

纳努克:我很习惯它。生活其实只要习惯它就好,未必要喜欢,喜欢的大多得不到,不习惯就会很痛苦。喜欢的话我还挺喜欢国外的,还有很多国家我很想去住的。

谭睿:那是经济原因限制你吗?经济上有困扰吗现在?

纳努克:会的,没有案子会造成困扰。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住不上房子。

谭睿:你对未来的生活有期许或者规划吗?

纳努克:希望有机会能拍电影。我自己知道我离那个挺远的,想要拍自己的东西还是要自己写剧本。

谭睿:那你有写剧本吗?

纳努克:没有啊。

谭睿:那为什么不写?

纳努克:我懒啊。

谭睿:你懒你拍不到电影啊。

纳努克:我知道,我不想勉强自己写,如果没有那么强烈的表达欲就不写,但归根结底还是懒惰。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我要找工作维持我的生活,开会、帮人家拍东西会占据蛮多时间,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事会耗掉我这么多时间。但这些都是借口,还是自己懒惰,没有把自己当成创作者。

谭睿:你不是说拍就要回台湾拍吗?

纳努克:我不是说一定要回去拍,是有极大的可能性回去拍。因为第一部电影通常是作者电影,拍自己最想拍的东西。我可能和观众的喜好和审美越来越远了,虽然我也很喜欢看垃圾商业电影。

谭睿:你觉得人生中什么最重要?

纳努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虽然这听起来像废话。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差别就在于选择,龙应台有写过的。

谭睿:你觉得你是浪漫的人吗?想拍电影的人应该是很浪漫的。

纳努克:我倒不这样认为,拍电影需要的是很认真地看待问题,然后很坚持很努力地去做。

谭睿:我觉得电影分两种了,一种是做电影的人很想告诉观众要怎么做,要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人生和事物;另一种是觉得电影是一种艺术,很纯粹地把拍电影的过程当作艺术。

纳努克:我没有想到那么远,我只是很喜欢电影。如果有一天我有很想讲的故事我就给大家讲,至于大家喜不喜欢并不那么重要。侯孝贤导演说过,你要背向观众。不要在意别人怎么想。从小到大,我们都想别人喜不喜欢我,做电影也是,想观众喜不喜欢看,会不会赚钱,这样就不那么纯粹。当然这对于商业片或者类型片来讲是没错的,但第一部作者电影就是要做自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目标不是别人认可你,是你自己认可自己。如果有机会拍一部长篇的话,一定要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搞不好就是最后一次拍了。

如果把拍电影当作一个目标的话,那么生活就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能是上班下班晋升跳槽赚钱,但想做导演更多的是自我的挑战、自我的试炼。

其实很残酷,你可能发现自己是没有才华的,你每天看那么多好的电影,你发现你和人家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你可以模仿、借鉴,但你永远成不了别人。剧情片,从剧本到拍摄到和演员沟通,我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可能他本意不是如此,但呈现出来的结果是非常好的。

我知道我的才能是有限的,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是天才,但这样也很好,因为我不会想一定要到哪里,一定要到什么地步。所以我只要想努力做第一个就好,不管好或坏,只有做出来才知道怎么才能更往上。我完成第一部烂了,还可以努力做第二部、第三部……你可以看到自己真不真诚,只要有一部能接近当初自己想喜欢的电影的感觉就很好了。

故宫的角楼

晚安

感谢[北方的纳努克]先生

                谭睿Real

欣则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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